散文欣赏：夜雨入梦

　　文/张恩勇

　　一觉醒来，已是凌晨两点。窗外，狂风暴雨，冲刷着这个世界。一切都浸在风雨中。

　　这是一天中最心静的时刻，属于自己。不被世事缠绕，静静地躺着，聆听外面的世界。

　　这是今年以来最大的一场雨，发生在夜里。夜雨总是一种德行，她是久旱恰逢的甘霖，又使多少人避免了雨淋，让人们感觉到有家的温暖。被雨淋得像落汤鸡的场景还记忆犹新。我曾经多次给雨淋得无处可藏，求学路上，上班途中。现在躺在家里，听雨，顿觉也是一种幸福。

　　突然怜悯起街道两边的月季花，雨下这么大，这些花还好吗?去年的这个时候，花还是开得鲜艳夺目，高兴之余，写了一篇《此花无日不春风》的文章，送给她们。人总是忙忙碌碌，花总是不急不躁。我常常羡慕大自然的匀速运动，比起世人的加速运动来，大自然教给人们沉着冷静，按照规律办事。生根，发芽，开花，结果，春华秋实，秋收冬藏。这位不说话的老师，总是“身教重于言教”，把所有的道理，都隐含在默默地行动中。这些月季花就是其中典型的美丽!

　　中午路过颐和园路，特地下车，给她们拍了几张照片，把她们的美珍藏起来。哪里想到夜里就是一场大雨，不知道有多少花瓣，经不住夜雨的折磨，凋零在生她养她的地方。然而，花也未必以为然。生活中的一切都是美丽的，生也美，死也美，才是真正的美!

　　多愁善感的人，总是非常敏感。古人有“夜来风雨声，花落知多少”的感叹，有“知否?知否?应是绿肥红瘦”的感叹……不一而足。这种惜春伤老的情绪，常常有同感。

　　然而也有不同，我不是一个伤老的人。因为生老病死，是自然规律，谁也奈何不得。就像好心人劝我染染头发，显得年轻。我坚决不听，因为白发是自然生成的，没有皱纹的奶奶是一种遗憾，没有白发的爷爷也是不完美的。每个人生阶段有每个阶段的标志，就像北方的一年四季。

　　夜雨连绵，浮想连篇。再有十几天就要高考了，这是一个与雨有关的大事。那是上个世纪八十年代，很重要的一年，确切地说，是1984年。这是影响我一辈子的一年，这年我参加高考。去高考的路上，骑着自行车，车座上帮着一床被子，用塑料布裹好，一路的大雨也没有淋湿我的被子。几位同学，排着一路自行车的队伍，进城赶考。风雨一路，欢笑一路……

　　这一年，我对得起这场风雨，我考上了大学。我好像突然长大了，拿到大学录取通知书，我对着院子里的大树大哭一场。高兴地大哭一场，泪下如雨。从此，我懂得天道酬勤的道理，懂得了“天上不会掉馅饼”的道理，……然而，一场场大雨，浇灌着一棵棵小树苗，就像父母对子女的养育，就像恩师对学生的培养!

　　再往后的每一年高考，记忆中总是下雨。有人说，年年高考都有才子，感动上天，泪下如雨。我倒是信一句话：江山代有才人出，各领风骚”这一年”。题的难易不影响一批又一批的学霸。

　　曾经有不少人对高考有些微词，但是，作为一个十几亿人口的大国，目前还有比高考更好的选拔人才的办法吗?我是高考的受益者，我感谢成就自己的一切!包括这一场大雨。

　　窗外的风雨，猛烈地拍打着我的窗户，雨水顺着玻璃直流。整个世界被罩在雨夜里。

　　小区的人们，是否还在睡梦里，会不会有和我一样，躺在床上听雨回忆的人们。也有“屋漏偏逢连夜雨”的时候，这也是给我深刻记忆的一年，1976年，我十岁，上五年级，家乡一代说是有地震，家家在院子里搭上庵子，雨水在床下流淌，电闪雷鸣，孩子都偎依在父母的身旁，好像天塌地陷，又像进入了鸿蒙原始的人类。一任大自然的摆布，人类在大自然的面前，表现的脆弱起来，也在内心深处滋生一种生命的顽强!长大后，知道那一年是那样的不平凡，几位伟人的先后逝世，唐山发生了大地震。在童年的记忆里的最惊惧的一段时光，也跟狂风暴雨有关。

　　人的一生，未必命途多舛，但风风雨雨总避免不了。每念至此，脑海里就会浮现出毛主席的诗句：

　　钟山风雨起苍黄，百万雄师过大江。

　　虎踞龙盘今胜昔，天翻地覆慨而慷。

　　宜将剩勇追穷寇，不可沽名学霸王。

　　天若有情天亦老，人间正道是沧桑。

　　不知道为什么，每每读到毛主席诗词，都特有感觉，这种励志，是刻骨铭心的。

　　小雨淅沥也好，大雨滂沱也罢。都是创设回忆的背景。下雨天，留客天，多少同学契友，左邻右舍，同事朋友，在这样的天气里，邀约一下，一杯酒，一壶茶，个中情谊如绵绵细雨，似涓涓细流，让人回味无穷。此时此刻，他们也许在睡里梦里，他们不知道，已经走进我的梦里。

　　一个人静静地回忆，而且是在雨夜里，是一种惬意。

　　于是又想到那个小时候想离开，等老了想回去的地方，那个农家小院记录了兄弟姐妹的成长，见证了二老爹娘的永别!生命的延续，生命的接力，生命的价值，生命的意义，贯穿整个过程，像地球引力引力一样，让亲人们凝聚在一起。只要你想念，他们就过来。呼之欲来，挥之即去。如此，曼妙无比。悲和喜都是一种享受，似梦幻，更是事实。

　　一路走来，风风雨雨，无怨无悔，正视现实。只是在这样的雨夜，放不下那路边的月季花，房檐下的小燕子，还有那些居住在高树顶端鸟巢里的小伙计。

　　俗话说，夜雨三场，如果明天夜里，还是下雨，我还会带着夜雨入梦，继续拥抱曾经的岁月。

　　(2019年5月20日，去潍坊分院讲课的高铁上完稿。)

　　作者简介

　　张恩勇：

　　中国当代语文教学专业委员会教育发展研究中心主任，中国教师书院专家、全国语文名师工作室创始人。

　　中国作文教学共同体秘书长、中国国学教育共同体副秘书长。

　　北京市优秀教育工作者。北京昭熠语文教学专业研究院院长。

　　“全国语文名师高分语文、高效读写特训营”首席培训专家。

　　北京“千里眼双师课堂”首席培训专家。